泛滥的“头”

  近年来，不法分子利用“头”等设备“偷窥”个人隐私的情况频频发生，严重威胁公民的个人隐私安全。对此，有关部门持续对及非法销售相关设备的行为进行打击。2021年5月至8月，中央网信办会同工业与信息化部、公安部、市场监管总局，在全国范围开展摄像头偷窥黑产集中治理，清理2.2万余条有害信息，处置4000余个账号，公安机关共抓获嫌疑犯59名，收缴窃听窃照器材1500余套，但是与头相关的乱象至今仍屡禁不止。

  近期“湖南一酒店多间房内藏有摄像头”的新闻成为网络热搜，今年10月7日，湖南的唐女士到郴州出差，下榻了当地一家国际大酒店1711号房间，就在她准备休息时，猛地发现正对着床的插座内有些异样。

  受害人 唐女士：出于好奇，然后我就在酒店里开始找一下，就好玩一样，看到电视机下面有一个插板，怀疑这个应该就是摄像头，然后我就马上打电话到前台，他们也对比，对比后应该就是没错了，我马上就打了110报警，警方百分之百确定是摄像头。

  报警之后，酒店给唐小姐调换到了1311号房间，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随机更换的房间内，在同样位置竟然也有一只隐蔽的“眼睛”。

  受害人 唐女士：他们打开门以后，我就进去，当着酒店的面，当着他们服务员的面，同样的位置又发现了摄像头。

  10月15日，湖南郴州临武警方发布“警情通报”称，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介入调查，目前，调查工作正在依法进行中。

  记者调查发现，近年来，不法人员利用头进行的事件不断被媒体曝光，而除了酒店、民宿成为“”高发的场所外，试衣间、医院、美容院等地方也成为“”者的目标，他们不仅售卖所拍摄的个人隐私视频，甚至利用联网的摄像头将的内容在网络上直播，以此牟取暴利。

  今年6月，江苏常州警方在社交群组中发现，有人在宾馆隐蔽安装网络摄像头，并将群众的隐私视频在网上大肆售卖，8月18日，常州警方抓获37名犯罪嫌疑人。

  江苏常州市公安局经开区分局网安大队民警 陈思雨：通过魏某交代他有一个微信好友叫阿正，据他讲，他这些所有酒店摄像头的账号密码都是从阿正这里进货过来，然后他倒卖，大概一个卖到100到200块钱，他赚一个中间差价。

  据这几名嫌疑人供述，这个犯罪团伙从今年3月以来，在四川、云南、贵州3省多个地市的酒店，将改装后的网络摄像头隐蔽安装在房间天花板、空调等部位，并将镜头对准床铺，将拍摄的视频对外出售，非法获利20余万元。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侦办中。

  头的“无孔不入”让人担忧，屡禁不止的也让人无奈。记者调查发现，尽管相关主管部门对此类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的打击力度不断加大，但是，目前依然有人在多个大型电子商务平台上暗中售卖“头”设备，外形也是各式各样，令人防不胜防。

  电商平台商家：这是十分便捷的，镜头在这里面，你是开灯也好，也是看不到的，关灯也看不到，开灯也看不到。就是这样子，非常简单。

  这是记者在某电子商务平台看到的一个商家正在直播带货，产品就是具备摄像功能的吸顶灯，售价1160元，另外它还有Wi-Fi手机远程监控功能。

  记者发现这个名为“黑科技安防”的店家，实际上卖的东西和安防没有一点关系，在全部的8款商品中除了两款吸顶灯以外，还有路由器、电源插排、台灯，而它们也无一例外都具备功能。当记者咨询一款电源插排的功能时，店家介绍，它的成像能达到高清画质，售价较高的带有夜视功能，不仅支持Wi-Fi远程监控，而且通过特定软件还可以分享、下载拍摄的视频。

  记者调查发现，在这家电子商务平台上存在大量售卖此类设备的商家，在这个名为“威视手机店”商家页面上，一盒清香剂的拼单折扣价是580元，看似普通的清香剂为何标价这么高呢？当记者联系店家后，对方介绍，这个清香剂内置监控设备，具备Wi-Fi远程监控功能，充满电可以用2个小时。

  为了找出头里到底有哪些猫腻，记者花费580元买下了这款清香剂外形的“头”，随后联系了网络安全专家进行了鉴定。

  网络安全专家 万仁国：现在我们把这个香薰盒子打开，首先这个黑色孔这一个地区是摄像头模组，这是高集成度的电路板，在外观上面，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我们仔细留心去看一下这个设备，我们大家可以看到在这个条形码的下方，这块儿有个小圆孔，实际上这个小圆孔就是这一个摄像头。首先一般摄像头看起来都是黑色的，所以他会选择一个黑色的背景去置入到这个里面，使得别人不容易发现这个设备。

  根据使用说明书，记者下载了一款设备指定的应用软件，通过产品介绍能够准确的看出，它还具备设备分享的功能，这也就从另一方面代表着一个被隐藏的镜头可以同时让多个不同的人观看，使用者只需要将“头”连接到这款软件上并连接网络，很快就能通过软件清晰地看到“头”所拍摄的画面。记者看出，头除了在多家电子商务平台上很容易买到，在一些社交平台也是大肆在售卖，外形样式让人眼花缭乱。

  除了售卖已经伪装好的“头”，电子商务平台里还有一些商家为了规避打击，将“头”的各个部件单独售卖，购买者能够准确的通过需要自行组装。而一些不法分子正是利用这些隐蔽的“头”，对私密空间进行、偷窥。

  在这个名为“个人定制产品”的店家，记者看出这里除了销售伪装成路由器等物品的头以外，还能够准确的通过客户需求进行定制改装。

  除了已经伪装好的成品以外，一些商家还能提供用于自行组装头的配件，包括头、主板、电源转换器等，更不可思议的是螺丝、纽扣外形的镜头。而在销售中，商家也会把远程监控、无声无光等功能作为产品的卖点来宣传。

  据网络安全专业的人介绍，组装一台“头”的门槛并不高，只要具备一些电子电路知识的人都能完成组装，而相关的电子元器件除了电子商务平台售卖之外，在一些线下的电子市场也能买到。

  网络安全专家 信心：这个（头）镜头的元件一般会用在比如说手机的这种拍摄镜头，这种玩具摄像机的镜头，还有一些行车记录仪上，头所使用的主板也是一般家用摄像头，或者是一些正常的安防监控公司所生产的这种主板，是一些非常容易获得的材料。

  记者发现，路由器、电源插座、空气清香剂，甚至鞋子、纽扣等这些原本普通的日用品，经过一番伪装改造后，就摇身一变成了价值数百元甚至上千元的针孔设备。

  网络安全专家 万仁国：那么把下来这种视频放到网上去之后，他一个是可以将这种视频去贩卖，第二个就是他在这一个视频传播过程中，可以在视频里面加入一些广告，比如赌博类的广告，那么广告主也会去给他们提供一份收益，在这两个收益的前提下，他们就有十足动力去做这么一个事情。

  不法分子改装设备，出售破解软件，传授技术，并以此牟利，已形成黑产链条，严重侵害着公民个人隐私。那么售卖和使用“头”需要承担哪些法律责任？涉事的电子商务平台、酒店等相关方又负有哪一些责任呢？

  据法律专业的人介绍，我国刑法明白准确地提出，销售和使用“头”属于违反法律行为，其中第二百八十三条规定，非法生产、销售专用间谍器材或者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第二百八十四条规定，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导致非常严重后果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 朱巍：很多人可能不理解，觉得销售和生产可能是一个刑法规制的范围，但实际上使用如果造成后果的话，也是刑法规制的范围。比如说偷录之后，把别人的隐私拿到之后，你拿到了本身就是已造成后果了，同时你（如果）还去卖，这可能涉及数罪并罚的问题了。

  专家介绍，目前针对“头”除了刑法有适用的法律条款外，民法、治安管理处罚法等法律也有相应的处罚措施。另外，专业的人建议除了电子商务平台要加强监管，还要加强对非法设备在生产、销售环节的打击，在法律范围内高限处罚。另外要压实酒店、民宿等场所经营者的责任，定期巡检排查相关设备，让“头”无处遁形。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 朱巍：像酒店宾馆我们住的地方，他们是要履行一个责任叫安全保障义务，必须在一个人退房之后，他要把屋子做全面的清洁，清洁不单纯是指的地面的卫生，更多的是有没有这样的一些违法违规的东西。如果别人住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问题，到底谁安的不知道了，酒店应该没有履行到安全保障义务，它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的。

  法律专业的人建议，若遇到被的情况，要通过拍照、录视频等方式保留证据并及时报警，以追究者和经营方的责任。

  网络安全专业的人介绍，如果有人下榻酒店或民宿，除了要重点检查正对床、沙发位置的各种物品以外，房顶的各种、空调等，以及洗手间、换衣间也要多留心检查一下，如果手边没有专业的探测设备，也可以下载一些专用的安全软件。

  网络安全专家 万仁国：现在市面上有些安全软件，它可以检测跟你在同一个Wi-Fi下面的，具备这种拍照摄像功能的摄像头的存在，多这么一个检测的手段，对这种头不熟悉的人话，也是一种辅助的检测手段。

  另外，专业的人介绍，除了在酒店和民宿以外，在商场试衣间、公共洗手间、电动扶梯、公交车、地铁等地也是高发的区域，民众要多留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