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黑色产业链：有人在洗澡直播群百人“围观”

  这是《法治日报》记者在某聊天群看到的一段直播开始的画面，想要继续观看就要交钱进入直播群。当时尽管已是深夜，仍有上百人在直播群中“围观”这位女士。

  近年来，摄像头的运用范围愈来愈普遍，很多人在家中安装了摄像头。然而，这一市场很快被一些不法分子盯上了，他们将监控摄像头改装成设备，出售破解摄像头软件，或将摄像头偷偷安装到宾馆房间、出租屋等场所，并将到的隐私画面售卖牟利。

  事实上，国家有关部门近年来一直在加大对及非法销售相关设备的打击力度，不少防的技巧和软件设备也应运而生。销售设备者、者与打击和防范的较量，一直在进行。

  随着有关部门的持续打击，线下买卖头或头的生意比之前收敛了不少。

  “你是想买头吧？这东西是违法的，不让卖，你去别的地方问也一样。”12月14日，《法治日报》记者前往天津市某大型数码广场咨询头或头销售情况，一店家这样回复。

  随后几天，记者走访了天津市多个数码城以及街边电脑维修、监控安装等店铺，大多数店主听闻来意后均给予否定回答。

  与线下销售情况不同的是，线上售卖摄像头的生意却风生水起，这桩关于的生意正在由明转暗。

  在多个电子商务平台进行搜索后，记者看出有许多“拐着弯”售卖针孔或头的店铺：打火机、U盘、车钥匙、眼镜、充电宝，甚至洗面奶、电子闹钟、剃须刀、蓝牙音箱、万年历等日用品都被改装成了设备。卖家称，这些摄像头可以超长待机，并实现远程监控。

  一位手机摄像头定制卖家称，改装后的手机看上去和普通手机没有差别，摄像头位置在听筒、侧边等处，即使将手机平放在桌子上，也可以清楚地拍到旁边的物品。这种手机售价一两千元，而如果买家将自己的手机邮寄过去改装，则只需要120元。据称，这种改装手机大多数都用在地铁、楼梯、厕所等地的。

  除了设备，记者看出还有人售卖摄像头ID，花一两百元就可以买几百个ID。如今，很多家用摄像头都采用初始默认用户名和密码。如果有人获得这些摄像头ID，就可以观看这些摄像头的监控视频。在某聊天群中，有卖家宣称只需花220元就能买并观看30台家庭对床、家庭厕所、SPA按摩店、更衣室、酒店的摄像头，320元可购买60台，420元可购买100台。价格越高，摄像头的位置就越来越私密、越来越有针对性。

  记者从专业技术人员处获知，上述卖家的“秘诀”是：针对具有弱口令的设备做全网扫描，并使用带有手机木马的软件程序对监控摄像头进行非法访问，从而远程控制监控摄像头，实现在线观看和回放监控视频。

  还有的卖家“躲在国外”规避风险。一位网名为“鱼先生”的卖家销售各种头，为了规避风险，他发展了不少负责放货的“下线元购买了一款U盘式头，结果次日被告知，负责发货的下线“可能被抓了”，但他并不担心自己被“供出来”，因为他“不在国内”。

  究竟是哪些人在？记者卧底多个聊天群发现，目前群体已经越来越细化，且分工明确：有专门进行厕拍的，有专门拍宾馆的等。

  这些聊天群，少则数十人，多则数万人。记者加入的一个境外群有3万多人，每天都有大量成员进群或退群。有群主和记者说，他手上有全国各地大中小城市的“宝地”，很多都通过了“验证”。所谓“宝地”，就是便于在厕所且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通过了“验证”则是指有人在这里的厕所成功并上传了视频图片。

  记者注意到，这些群十分活跃，群成员分布在全国各地，许多人会在群里寻找“伙伴”一起去，或者分享“宝地”。的对象则不只年轻女性，男性、老年人都有几率会成为他们的“猎物”。

  据群里一位者介绍，一些小城市的县城“很适合厕所”，因为这里的老式厕所较多，门板空隙较大，而且保洁人员不会频繁打扫。“我曾进入女厕所了好几次，都没被人发现。”

  记者花50元购买了某地的“厕拍地图”，发现上面每个地点都标注着详细的需要注意的几点，比如“采光好，注意保洁”“外面人可以随便进，抓得不严”“上午11点到下午2点保洁不上班”等。卖家还承诺，如果今后有更新会及时和记者说，如果记者手里有好的厕拍“宝地”，也能告诉他。

  记者询问某群管理员得知，进入录播群需要交200元费用，里面包含2016年到近期的完整录像。而在直播群内，的地方不同，价格也不同，一般是200元至500元，买家可以花钱指定的地方观看直播，付款后，下载对方提供的软件，登录账号就可以观看。

  还有一类专门别人走光的群体，他们通过掀裙的方式拍摄隐私部位。记者看出，该款国外社交软件目前已经累计有9万“粉丝”，新进群“粉丝”可以领取100G福利视频图片。

  的地点不限于宾馆、更衣室、厕所，还有专门在飞机上拍摄空乘人员、在学校拍摄学生的群。

  获得的图片或视频被用来大肆牟利。在多个聊天群内，这些图片或视频被明码标价，只要几元至几百元不等，就可以观看成百上千部“作品”；也可以一次纳88元、128元或其他金额进入VIP群，不但可以看到现在的资源，以后更新的资源也可以不要钱观看；如果带着自己的“原创作品”来，还可以免去入会费。

  面对隐秘而强大的产业链，对于个人来说，增强防意识、掌握防技巧至关重要。

  公开资料显示，目前主要流行4种查找小型摄像头的反技巧：拉上窗帘，关闭灯光，用手机摄像头拍一圈寻找红光；下载各种反APP进行仔细的检测；购买信号探测器进行仔细的检测；利用热成像仪或其他专业反设备检测。

  记者了解到，有第三方评测机构对上述反技巧进行测评后的结果为：由于大多数者已改用不反光也不发射红外线的摄像头，加上藏匿摄像头的地方越来越隐蔽，第一种防技巧基本已经失效。而那些反APP和信号探测器的“防”噱头突出，但实际作用不大。热成像仪虽然效果不错，但成本很高，一个热成像仪要数千元，效果更好的反设备要数万元以上，有些摄像头还需要特定的设备才能检出。

  我国刑法第二百八十三条规定，非法生产、销售专用间谍器材或者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今年5月至8月，中央网信办会同工业与信息化部、公安部、市场监管总局，在全国范围开展摄像头偷窥黑产集中治理，公安机关共抓获嫌疑犯59名，收缴窃听窃照器材1500余套。

  12月2日，江苏常州警方通报打掉一个摄像头背后的黑色产业链，抓获嫌疑犯37名，遍布全国14个省市。常州市经开公安分局网安大队民警陈思雨和记者说，对于宾馆内部安装摄像头的，按照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罪处理；对于单纯销售，交换家庭摄像头账号的，按照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处理。

  为治理有问题的APP，工业与信息化部近日组织对18家具有行业代表性的视频监控云平台开展检查，发现处置越权操作等一批高危漏洞；全面排查联网摄像头存在的安全风险隐患，发现4万多个弱口令、未授权访问、远程命令执行等摄像头漏洞，取证并处置500余个。

  在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看来，酒店等场所的管理人，应当履行安全保障的义务。反设备成本对消费的人来说很高，但对酒店而言则不高，酒店在开房前后能够直接进行自纠自查，在酒店中发现头后要对有关人员进行处罚。有关部门也应加强酒店等重灾地的保障工作检查，让头无所遁形。

  受访专家觉得，平台对微型、迷你摄像头尤其是可能用来的摄像头的上架销售，负有“应知”或“明知”的法律责任；卖家也需对此承担主要责任。“平台和相关监管部门要通过关键信息筛查等方式，加强监测，斩断产业链。”朱巍说。